(这一章中为了方便理解,依然称呼主角为艾莉娜,只要大家知道驾驶员是阿尔萨斯就行了。)
“阿尔萨斯?”王明尴尬地看看眼前狂拽酷炫的中二少女艾莉娜,又求助似地回头望了一眼强势围观的化身,似乎希望她能告诉自己,现在自己该作何反应。
而倚靠在墙角的化身只是默默地盯着这边,厚重的头盔让人难以看清面罩下被遮蔽的脸。
“你是说……你根本不认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是吗?”正当王明要以为她准备冷眼旁观的时候,化身突然开口了,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一般。
“是的。”艾莉娜收回了符文剑,插入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剑鞘里,一脸冷漠地回应。
你面前的那副铠甲正散发着圣光的恶臭……
将他的存在抹去吧……
那是世间本不应存在的丑恶之物……
艾莉娜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微小的窃窃私语声压下,摁住剑柄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倚在墙角的化身松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开始向这边走来。
“我来自一个更加强大的世界,既强大……又衰败。”她缓缓走到艾莉娜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艾莉娜的肩上,这让这台满头白发的机械少女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但是我们仍然需要适应这个世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找到能够容纳自己的位置。”化身靠在她身旁,语气柔和地灌着鸡汤。“当这个世界无法适应你的时候,就需要你去适应这个世界。这是万物生存的准则,更是宇宙中不变的定律,所谓‘随遇而安’,不也正是这个道理吗?”
将霜之哀伤刺入她的心脏……
夺取她血肉和灵魂中蕴含的力量……
让她成为对你完全忠诚的士兵……
对于脑海中这种诡异烦人的声音,艾莉娜早已习惯。曾经的她就被这种声音动摇了心智,杀死了父王,虽然现在她依然没能学会完全忽视这种声音的方法,但她也清楚地明白,这些阴暗、扭曲的低语显然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出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莉娜冰冷地质问道,从刚刚开始,她的脸上就不存在任何表情,哪怕是在被王明压制住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不管怎样……你可以先跟我们一起行动,等到自己清楚的熟悉了这个世界,再下决定也未尝不可。”化身搬出了日漫男主的经典劝诱台词。
真是拙劣的诱饵。
艾莉娜心中这样想着,但她却依然沉默着点了点头,这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认同化身的言论,她只是单纯不想依照那低语为她指出的道路前进而已。
王明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特殊的“艾莉娜”会如此轻易的被说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再一次战斗的准备。
他身上的铠甲依然在闪耀,发出圣光带来的柔和光芒。
“收起你愚蠢的圣光,圣骑士。”艾莉娜转过头来,对他发出警告。“如果你胆敢继续用那令人作呕的光芒污我的眼,我难保不会再一次对你举起霜之哀伤。”
圣光……
艾莉娜没有忘记,圣光曾经为她带来的温暖。
曾经的她,也是一位圣骑士,沐浴在圣光之中,享受着它赐予的荣光。
但是圣光的仁慈,却为她招致了可怖的背叛,这让她永远也无法忘怀。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她!
格文拉德、安东尼达斯、希尔瓦娜斯、乌瑟尔、泰瑞纳斯、吉安娜……
吉安娜……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抽动。
长久沉寂的心脏就像是重新得到了生命之光的照耀,轻轻颤抖着,不,那或许并不是心脏的复苏,而是别的什么情绪带来的悸动。
“吉安娜……你明明承诺过永远不会拒绝我的……你曾经为此发誓!”恨然地咬紧了牙关,艾莉娜攥紧了双拳。
曾经的甜言蜜语根本无法抵挡时光的洪流,圣光的慈爱或许能完全治愈肉体受到的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治愈她心灵的伤痛。
艾莉娜沉默地跟在两个铠甲人的身后,踏着沉重的脚步。
迈出房间,走下楼梯,她一言不发。
“你真的那么确定她不仅仅是一个……长得跟艾莉娜很像的……其他人?”王明用身后的艾莉娜无法听清的音量对化身询问,他不太确定化身到底知不知道“机器人”这个概念的存在,以及它们是如何从流水线上被批量制造出来的。
“比你所知的任何一件事都更确定,王明先生。”化身的回答似乎是带有一丝戏谑,她好像完全不认为艾莉娜身上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我跟她之间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的真实感不输于你身上那件发光的铠甲。”
王明看着化身耸了耸肩,好吧,这位也不是圣光的信徒。
他们从这间房子里出来,沿着鹅卵石路面旁立着的路标走着,带艾莉娜到了马厩的入口。
化身指着马厩中拴着的一匹匹毛色雪白,肌肉匀称,身材异常高大的强健战马,一只手撑着腰转过身来对二人说:“刚刚那位侍应生已经跟我讲过了,这马厩中的马匹都是神圣骑士团提供的优质战马,就连你身上的那身铁疙瘩,也能轻松驾驭。”她指的自然是王明身上穿着的那一套金银相间的动力铠甲。
“那么,艾莉娜……你也来选一匹吧?”王明回过头,看着艾莉娜,却看见她冰冷的脸蛋上渐渐显露出拒绝的神情——哪怕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作出任何表情。
“我,洛丹伦的国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不需要这些软弱的生物作为坐骑!”似乎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艾莉娜在王明讶异的目光中掏出名为“霜之哀伤”的深蓝色符文剑,用力刺入了脚下黄褐色的松软泥土里。
“噗啦。”一阵泥土翻动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就在王明的注视中,一大块骨架奋力从破开的土壤里钻了出来。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匹马的骨架,它浑身上下已经腐烂得干干净净,这倒是让一旁的化身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那上面黏连着哪怕一丁点肉沫,都会比现在看上去更加渗人。
骨马甩了甩身上的泥土,向艾莉娜探出由骷髅构成的头部,如同曾经活着的时候一样亲昵地蹭着艾莉娜的脸颊,而她也伸出双手温柔地回应着。
那些活着的战马害怕她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而如果她骑上它们,就会进一步对这些战马造成除了恐惧以外的实质性伤害,活物一旦与她产生直接或间接的接触,就会被她这副已死之躯自发地抽取体内的生命力,很快就会痛苦地死去。
至于这副身体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使用过的那一副强大而又坚韧的巫妖王之躯,这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无敌,”她温柔地抱住那构成马头部位的硕大颅骨,在白森森的骸骨上摩挲着,“你依然在我身边……”
洛丹伦的骑手们习惯以马匹的品质为战马命名,她的导师乌瑟尔为自己的战马起名为铁蹄,她的父王泰瑞纳斯坐骑名为天真。
而她的战马名为——“无敌”。
这个动作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她熟练地踩着马镫跨上了无敌的脊背,牵着熟悉的缰绳,她却突然察觉到了不适。
首先,这个身体的身子太矮了,直接导致腿太短,她必须得伸直了双腿才能勉强踩住无敌的马镫。
其次,这具身体穿着女仆装,下身甚至只有一条极短的裙子,皮质马鞍传来的冰冷触感一直攀到了她的大腿根部,粗糙的马鞍带来的是极不舒适的异样感,甚至会让身体产生一些特殊的感觉。
艾莉娜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快,但这一抹情感很快就消失了,她骑在马上,让自己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两人说:“我准备好了。”
但是王明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他紧盯着无敌眼窝中跳动的深蓝色鬼火,皱起眉头露出一脸凝重。
“艾莉娜,这里是信仰圣光的达隆帝国,你骑着这样诡异的马匹出去,会被当成隔壁吉恩公国派来的间谍。”
与达隆帝国相邻的吉恩公国信奉另一位神明,两大国度之间还因此起了不少冲突。
艾莉娜转过头来,沉默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一旁的化身都要以为这位高傲的巫妖王准备掏出那把深蓝色的武器砍向王明了。
但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艾莉娜始终还是没有那样做,她拍了拍无敌那光秃秃的脊椎骨,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无敌从外观看上去就像马厩里的其他活着的战马一样了。不过这始终只是一层简单的幻术,无敌的内在依然是亡灵战马,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也依然没有减弱。
不管对谁来说,自己珍爱的坐骑被人否定始终不是一件快事。
王明和化身随意地挑选了一匹临时坐骑,骑上之后小心谨慎地指挥着它们以缓慢的步子走在光滑的鹅卵石路上。
“走吧,”化身骑着一匹白马,走在最前面,“我们去皇宫找艾里卡。”
当走出这片庭院,来到街道上之后,化身催促着战马加快了速度,而王明和艾莉娜也急忙跟上,此时的街上没什么行人,使他们可以尽情的疾驰,马蹄踏在些许没扫尽的雪上,留下一个个凹陷的蹄印。
当这个世界无法适应你的时候,就需要你去适应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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